《漩渦》~第2話~漩渦狂·之二

《漩渦》—— 伊藤潤二
（漫畫to文字小說）
 

【第2話】漩渦狂·之二

“你們看…煙的前端漸漸降落下來了！”

“漸漸地下降，降到那個池邊…對了！那是蜻蜓池…

那個池子正好在鎮的正中央…為什麼會這樣呢？”

出席秀一父親葬禮的親友們對這奇景疑惑不已。

而那個蜻蜓池，就位於我家後面。

就在這時候，秀一母親忽然驚叫了起來：

“呀！老公！住手！不要那樣啊！”

秀一忙著讓他母親鎮定下來，而秀一母親卻用發抖的手指向天空…

那一瞬間，煙開始散開，形狀變得像秀一父親臨終前的臉龐。

而秀一的母親卻因為過度的驚恐而昏了過去。

黑渦醫院內…

“齊藤太太，醫生馬上就要來了哦…”

醫護人員忙著安撫情緒異常激動的秀一母親，

秀一母親自從看見天空的煙呈現了秀一父親臨終前的臉龐後，

情緒一直處於恐懼與失控的狀態，

甚至看見了護理師的髮髻也驚叫起來：

“漩渦！漩渦！好恐怖！”

從那天起，秀一的母親就變得特別害怕漩渦，

她當天就住院，可是漩渦恐懼症一直惡化，

後來連飯都不吃…

害怕看到頭髮盤成球狀，還有頭髮上的髮旋，

就把頭髮全理了…更嚴重的是…

她發現指紋也是漩渦狀，就把手腳的指紋都剪掉了。

聽秀一說，他母親覺得所有漩渦狀的東西，

看起來都像臨死前的爸爸。

她覺得秀一爸爸轉過頭來對她說：“喂！老婆…妳也早點變成漩渦吧…”

她看見那種幻象，表示病情已經很嚴重…

秀一每回去探望母親都會戴上帽子跟手套，

是為了不讓他母親看到漩渦，秀一也拜託了醫生跟護理師們特別留意，

所以秀一母親最近的情緒總算漸漸穩定了下來。

“我媽已經把自己身上旋渦狀的東西都除掉了，

希望她的漩渦恐懼症趕快好起來…”秀一歎了口氣道。

 

院長室內…

“齊藤太太，感覺怎樣了？還會覺得漩渦很可怕嗎？”院長問道。

“身體感覺好多了，可是…還會覺得漩渦很可怕…

那該怎麼辦呢？”秀一母親聽見院長提起漩渦，也會覺得可怕。

院長提議道：“到綠山市的精神科醫院看看如何？”

就在院長說話期間，秀一看見院長室的墻上貼了一張耳朵結構的解剖圖，

開始冷汗直冒。

“秀一…”以致母親跟院長的話，他幾乎沒有聽進去。

“那家醫院不行嗎？妳覺得精神科有什麼令妳不安的地方嗎？

妳完全不需要擔心。”院長沒發現秀一不妥，繼續跟秀一母親說著話。

秀一之所以盯著解剖圖看，是因為他看見了耳蝸部份，

耳蝸是呈漩渦狀的一個部位。

“秀一…秀一！你沒事吧！”母親的聲音終於傳進了秀一的耳朵。

院長也疑惑了起來轉頭看向背後的墻：“墻上有什麼東西嗎？”

秀一驚叫阻止了醫生的動作：“啊！不行！醫生，沒什麼事！”

“秀一，幹嘛啊？你好奇怪啊…”還好秀一母親並沒有發現墻上的解剖圖。

 

病房內…

“我不要去綠山市的醫院，你爸爸以前住過那家醫院，

現在卻換我去？”秀一母親拒絕去綠山市。

“我覺得去專門的醫院，好得比較快啊…

媽，妳也想早點痊愈，不想再傷害自己了吧？”秀一勸到。

“話是沒錯，可是我已經沒有割傷自己了啊。

因為全身的漩渦都已經除掉了。”秀一母親道。

“是…嗎？”秀一想起了耳蝸的事。

鎮上的5點報時聲響起，秀一母親驚慌了起來：

“我最討厭這種聲音！好像在耳朵裡繞漩渦似的！”

 

秀一跟桐繪走在回家的路上…

“桐繪…我媽媽還沒有發現一件事，希望她以後也不要發現。”

秀一說起了他悶在心裡的一件事。

“本以為身體中除了髮旋跟指紋之外，就沒有別的漩渦了…

其實還有！”秀一邊說邊撿起路邊的樹枝，在泥地上畫了起來。

“就在耳朵裡面一個叫「耳蝸」的器官…

今天我在院長室裡的解剖圖上發現的，那可能是人體中最明顯的漩渦，

如果我媽發現的話該怎麼辦？當然我們不曉得，可是…

她連指紋都剪了下來。”秀一擔憂的道。

而我卻嚇得說不出話來。

 

醫院病房內…

秀一母親剛入睡就發現耳朵有東西在爬，

她立刻驚醒用手把東西撥了下來，

驚覺那是一條大蜈蚣，秀一母親抓起鬧鐘往蜈蚣砸了過去，

被砸中的蜈蚣立刻捲成了一團。

捲成一團的蜈蚣呈現了漩渦狀，這漩渦讓秀一母親陷入了瘋狂…

她再次出現了幻象，

她看見秀一父親當天的死狀重現眼前，秀一父親不斷對她說著話：

“喂！老婆…妳也快變成漩渦…”

秀一母親驚叫：“不要！我不要！”

秀一父親繼續道：“為什麼那麼討厭漩渦呢？

妳的身體本來就有漩渦…啊…

我好想鑽進妳耳朵的深處睡覺哦…妳耳朵的深處…”

秀一母親嚇得瘋狂尖叫。

 

這天，我跟秀一一起去探望秀一母親…

“伯母，妳覺得怎樣？”看見秀一母親的氣色好像又變差了，

我忍不住關心問到。

“媽媽，聽說妳昨天又大吵大鬧了？怎麼了啊？”

就連秀一的話，他母親也沒有給任何反應。

護理師這時候進了病房替秀一母親量體溫，

秀一母親向護理師問到：“護士小姐，請問一下…

人類的…耳朵的深處，到底有什麼東西？”

護理師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時回不過意：“耳朵的深處？”

秀一母親臉色煞白：“是啊…耳朵的深處…該不會有漩渦吧？”

“咦…漩渦嗎？沒有啊…”還好護理師終於反應了過來。

“真的嗎？是真的嗎？”秀一母親感覺氣氛不對，

半信半疑地堅持爬起床到院長室去。

秀一大驚，追了上去：“護士小姐都這麼說了，當然是真的啊！

媽，回房間啦…妳的腳也還沒好啊！別走來走去了…”

“我記得院長室裡有耳朵的解剖圖，我要再去確認一次！”

秀一母親情緒已經失控。

秀一跟我也沒辦法阻擾她往前進，

她衝進了院長室，衝到了之前貼著解剖圖的墻前：

“醫…醫生，貼在這裡的解剖圖呢？”

被突然衝進室內的秀一母親嚇得驚魂未定的院長道：

“那一張已經舊了，我丟了。”

秀一母親還是不肯罷休：“醫生，我問你！人類的耳朵裡是不是有漩渦呢？”

院長強裝鎮定道：“漩渦？怎麼會有漩渦呢？”

“真的嗎？證明給我看…讓我看別的解剖圖。”

秀一母親大喊道。

“齊藤太太，很抱歉…解剖圖只有那一張而已。”院長奮力掩飾到。

“騙人！這裡有那麼多書！裡面一定有一本對不對？

可以讓我找一下嗎？”秀一母親擅自打開了院長的書櫃翻了起來。

“媽媽！媽媽妳不要這麼任性，醫生都說沒有了，

妳太沒禮貌了！”秀一從他母親手中把書搶了過來。

“可是秀一…你爸爸昨晚說,,,我耳朵裡有漩渦…”

秀一母親渾身發抖。

“爸爸已經死了！妳昨天是在作夢！”秀一激動的道。

秀一母親終於穩定了情緒回到了病房休息。

醫生鬆了口氣：“還好我已經把解剖圖拿下了，

再這樣下去，不知道下次她又會做出什麼了，

還是早點請專門的醫生醫治好了。”

秀一對院長的苦心表示感激。

 

護理師替秀一母親準備好了點滴瓶道：

“齊藤太太，這是最後一次打點滴了，院長說明天妳就會轉到綠山市的醫院，

今晚請好好休息，晚安。”

護理師離開病房後不久，

秀一母親發現了點滴瓶裡的液體起了變化，

裡面捲起了漩渦，漩渦漸漸呈現出秀一父親的恐怖死狀。

“妳的…耳朵裡面…有漩渦…有漩渦…”

他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秀一母親驚恐地把點滴拔掉拋在地上，

點滴輸送管子掉在地上不偏不倚地呈現了漩渦狀，

秀一父親的聲音仍然不斷傳入耳中：

“妳的耳朵裡有漩渦哦…有漩渦哦…”

“是他的聲音…我聽到他的聲音，他爬進我的耳朵裡了，

爬到耳朵深處的漩渦了！”秀一母親崩潰！

“不要！不要！我要趕快拿出來！”

秀一母親取出了尖銳的剪刀往耳朵插了進去…

秀一的母親到去世前，都無法擺脫漩渦恐懼症的襲擊，

她用剪刀刺破耳蝸時，把保持身體平衡感覺的部份也破壞了，

引起了劇烈的頭暈…

“啊…不停地旋轉…身體在旋轉…不要！我不要變成漩渦！”

她一直在哀嚎著…

 

火葬那一天，鎮上的天空，

又升起了黑色漩渦狀的煙。

 

未完待續…